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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仁浦的私邸隐在清河,院墙高耸青瓦白墙,院中一株老梅斜倚墙角,枝干嶙峋。夜色初临,厅内只摆了一张矮桌,三副碗筷。江晏来得准时,蓝色短袍下摆已浸透成深色,他走路时左肩微倾,右臂虚拢,像是常年护着什么。此刻臂弯里空着,可这姿势已成了习惯。
他扫了一眼席间,魏仁浦端坐主位,身旁坐着不过十八的田英,目光如刀。
“江小将军,久违了。”魏仁浦笑着抬手示意他,他目光扫过江晏空荡的臂弯,“那孩子…是他?”
江晏点头,水珠从发梢滴到青砖地上。
“将军亡时正值战乱,我听闻你…抱他百里离开中渡。”
“没听错。”江晏神色平淡,“他临死将孩子托我,我便养着。”
魏仁浦凝重,低声道:“此举世人只道你堕落,不复往日金贵。可于我看来忠义无问出处,你比昔日江公子更为大义了。”
江晏听罢没有回答,只是又饮了一口酒,只见魏仁浦不再客套,语气微顿:“我今日请你来,不是为了你那柄剑。”
“若是为悬剑来劝我,”江晏拇指抹去唇边酒渍,“免开尊口,我无意入你们局。”
“我知你不入局。”魏仁浦慢条斯理道,“但你带着那孩子,总要谋个落脚处。清河不稳山林虽远,终不是久栖之所。”
江晏抬眼。
魏仁浦继续:“悬剑可给你一个身份,不入武不挂名,你只需在清河静居,自有人在暗处替你打点来路。”
江晏径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:“饿了一天,先吃为敬。”
案上三菜一汤,青瓷碗里浮着几片腊肉,他又夹起一筷子腌萝卜,嚼得清脆作响。
原来这就是弑父的江晏,田英盯着他,没有想象中的阴鸷颓唐,没有怨天尤人,反倒像个寻常的浪荡客,只是眉眼间那股劲儿藏不住。
“田英,这位便是江晏。”魏仁浦斟酒。
田英走过来挨着桌角坐下,江晏闻到铁锈味,这个田英怕是刚见过血。
“魏师说您剑法超群,今日得见,倒看不出半分锋芒。”
江晏把腊肉挑到碗边,“陈年旧事,剑是杀人的,不是给人看的。”
魏仁浦轻咳一声:“晚辈别见怪,年轻人气盛,总得摔打几年才成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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